不在選美舞台上的印尼小姐

自從讀過幾本關於東南亞移工的書籍之後，我開始回想從前，來到我家做祖母看護的印尼小姐伊卡。對外人提起她，總不忍稱她為外傭，而是「印尼小姐」。像我們這樣的中產階級家庭，即便父母親年幼時家裡人也少有階級之別，這樣的氣氛他們一時也難以適應。

伊卡身上像有一層透明薄膜，與我保持著距離，我對她其實有著三分敬畏，儘管她叫我「小姐」。伊卡來了，我不用再幫忙祖母洗澡、上廁所，多出來的時間，總忍不住安排許多活動，因為時常晚歸，與祖母的互動就變少了。但現在每當想起祖母，她說話的神情，微駝的背，缺乏彈性的皮膚，空氣裡中藥的氣味，到現在感受仍很清晰。她應該同時覺得幸好有伊卡能減輕家人的負擔，又對於自己的存在感到抱歉，希望我的“逃離”沒有讓她覺得證實了這個想法。

伊卡很安份，從不要求放假，我們也就不擔心她“出去會被其他朋友帶壞”這種一般人都會有的刻板印象，她知道來台灣就是為了賺錢，所以只把錢花在買電話卡，打電話給家人和男朋友。因為還未結婚沒有小孩，所以也不用找比她更窮的鄉下女孩來照顧自己的家庭，來代替自己的位置。一年多後，祖母離開人世，她之前在新加坡幫雇主帶小孩見過生，來台灣見到死亡，她說暫時不想再出國，要回去結婚了。

在我工作的附近有間越南小餐館，兩位越南小姐負責煮食，其中一位的台籍丈夫負責洗碗，我問他們知道便利商店有賣越南報紙嗎？「知道，在醫院的便利商店有賣，OK有賣，還訂過，但是現在都看手機了...」越南小姐笑了。看來現在的移工們有更多資訊管道，交朋友的網站，對外的連結網絡比從前好多了。

伊卡，其實我還未認識妳，印尼語的早安怎麼說？妳的名字怎麼寫？妳好嗎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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